愿意一直當評委，國家信息中心信息資源開發部主任徐長明談3年來當軒轅獎評委的體會。

《汽車商業評論》記者 柳雁笛

　　編者按：

　　一年一度的軒轅獎又將迎來終審階段，這個以“獨立于商業、獨立于權力、獨立于關系”為口號的中國汽車產業年度獎已經走過近四個年頭，在汽車領域眾多的評獎中，軒轅獎公平公正且權威的評價體系使其越來越被廠家認可，并已成為中國汽車業的一個標桿。

　　擔任評委有怎樣的體會？對未來軒轅獎評選有哪些建議？如何看待自主品牌和合資品牌的發展？

　　在第三屆軒轅獎頒獎典禮召開前的當天上午（2016年1月18日），軒轅獎總監、《汽車商業評論》總編輯賈可對這位從軒轅獎創立即擔任評委的國家信息中心資源開發部主任徐長明進行了采訪。以下為采訪實錄。

　　當評委的三個體會

　　賈可：您是三屆軒轅獎的評委，今年的評獎結果已經出來了，您對今年的軒轅獎評選有什么感受？三年來您作為評委有什么樣的感受？

　　徐長明：我先說一下這三年來的感受，因為從第一屆到第三屆我都做了評委。

　　首先，軒轅獎這個活動特別有價值，具有獨特的意義，這個意義在于，獎項名字首先就是獨特的，叫做中國汽車產業年度貢獻獎，強調的是評選出的車型對中國汽車工業發展的貢獻。

　　它包括三個評價原則，第一產品創新，第二對移動出行是否有貢獻，第三就是非常重要的，對中國汽車工業有沒有貢獻，這三條標準也是非常區別于國內現有的其他評獎體系。所以，對于軒轅獎評獎的獨特意義我有深刻的認識。

　　第二，三屆評選下來，我覺得評價的過程就是四個字——公平、專業。公平體現在評選的宗旨，獨立于商業、獨立于權力、獨立于關系，這幾條其實說起來很容易，我作為評委這幾年參加下來的這個過程感覺到我們確實做到了這三條。

　　作為評委，至少我們沒有受到任何方面的干擾，包括主辦方、包括企業，確實做到了這三個獨立。因為有這三個獨立，它的公平性就比較好，而且我們的主辦方沒有投票權，也不影響評審過程，百分之百是專家意見的反應，這個是很不容易的。

　　我們作為主辦方只是目擊者。

　　這樣評委也愿意參與這個事情，這是我覺得評獎的過程公平。第二個詞是專業。專業體現在幾個方面：

　　首先是專家的構成上，專業性非常強，有負責研發的，有設計的，還有做技術的，做市場的，還有做零部件的，做管理的，還有專業測試手。

　　這種專家構成本身就決定了評審是多角度，有的是從消費者的角度評價這個車型能不能入圍軒轅獎，有的是從技術、從研發、從測試后的感受，各種意見都在交鋒，這個過程是專業的，這是我對專業性的第一個感受。

　　對于“專業”的第二個感受，我們車型提名的過程是企業自愿加專家推薦。企業可能不愿參加這個活動，他們不理解甚至可能會誤解，但專家覺得這個車可能對汽車工業有一定的貢獻，符合三條標準，也會推薦，甚至遇到一些尷尬的過程，這也是說明我們的公正性。得了獎還不來領，這個是在別的雜志別的媒體評獎上還沒有遇到過的，我們就遇到過，而且這個事情當時給我印象非常深，這就是體現我們專業性公正性很重要的一個方面。

　　第三，體現專業的是評審過程，有專業測試手的測試，結果供專家分享，專家也做了測試，評審過程的爭論、討論、交流也非常充分，所以我對評審的過程體會也是公平、專業。

　　第三個體會，評選的結果經得住推敲，而且有前瞻性。我們這幾年評選，第一屆是傳祺GS5，第二屆是寶駿[報價 4S店]730，第三屆是博瑞。這三款車我們當時評的時候我在考慮，事后我還在考慮，我翻看了三項評選標準，這三款車型都基本符合這三項評選標準，都在不同程度上對汽車工業做出了貢獻。

　　▲軒轅獎獨立于商業、獨立于權力、獨立于關系的公平與公正是評委所看重的。

　　比如說，傳祺GS5，代表了一款年輕化、高價位的SUV，2013年上市后對SUV的助推幫助非常大，大家看到傳祺賣得這么好，讓這么多SUV像雨后春筍一樣發展起來了，而且由于SUV的發展，使得我們國家自主品牌車的銷量增長速度大大超過總體增長速度，去年總體約7%的增長速度，自主品牌達到20%多的增長，三倍于整體平均增長速度。

　　我覺得這跟我們這幾年做這個活動的推動也有一定的關系，不能說全是我們的貢獻，有一定的關系。

　　第二年的寶駿730，我覺得又是一個前瞻和引領，它也火，它對中國汽車的貢獻，我覺得它把中國微型車的客戶，比如說農村的或者小縣城或者收入偏低城市客戶大量購買微型客車、小面包車，我覺得五菱就挖掘了這樣的市場，了解到他們升級的需求，而且價位還不能太高，寶駿730這款MPV就適應了這個升級的變化，恰恰滿足了這個市場，它對中國汽車工業的貢獻也是相當大，使這些客戶花同樣的錢具備了更高的享受，這也是一個貢獻。

　　2016年評出的博瑞這款車，是更大層面的發展，轎車使得國人對發展自主品牌轎車的信心大大增加。因為我們以前做的轎車到了這個級別叫做B級車，到了B級車，不管賣什么價位，很少有人買，而博瑞賣得這么高的價位，一個月的銷量達5000'6000輛，我覺得對自主品牌對民族工業是一個極大的信心振奮，它會有很大的作用，我們把這款車評出來作為軒轅獎得主，我覺得真是客觀。

　　這三年三個車型三個軒轅獎都對中國汽車工業有巨大的貢獻，就是因為他們符合我們的評價標準，才成為得主。三年下來，我覺得軒轅獎很經得住推敲，從評價的意義、評價的過程到評價結果都是經得住推敲的，所以我希望這個活動能夠持續做下去，我自己也愿意做第四屆、第五屆評委，跟著咱們一直做下去。

　　一些建議

　　賈可：謝謝！今年我們的評選除了軒轅獎大獎，還有幾個特別獎，有些像奧斯卡。這幾年也有幾個特別獎，今年特別獎只有三個，設計獎、全新產品體驗獎和戰略一致獎，新能源汽車方面的獎項缺了，按理說去年是新能源汽車井噴的元年，但這個獎竟然缺了。當然從某種角度說，我們的獎也不是人云亦云，但是缺了這個獎項也是有所遺憾。不知您怎么看待這個事情？

　　徐長明：我覺得咱們這個獎，大獎就叫軒轅獎，這個定位很準，就是對中國汽車工業的貢獻。作為一個評獎活動，希望能夠像奧斯卡獎一樣，下面的提名獎都是有方向有專業的，每年都在這個方向里轉，我們下一步是不是也能夠這樣，比如說設計獎，這是一類，這要堅持，這還是要做的。

　　另外，增加根據年度不同增加點特色獎，比方說現在智能汽車、自動駕駛很熱，那我覺得這種我們是不是可以增加選項，比如說車聯網也很熱，能不能在車聯網上增加，當然在這個方向上不是說隨便有。這個方向我覺得對我們的汽車工業也是有貢獻，或者是反映了汽車工業未來發展的潮流，雖然目前可能還不行，但未來可能是發展潮流，我覺得這樣的可以做。

　　像新能源，今年應該加上，在什么位置我還沒想好，或者說可以在比其他車型更高的位置設一個獎項。我們現在評的是傳統汽車，我們的獎叫中國汽車產業年度貢獻獎，如果新能源是重大的戰略方向，也對汽車工業發展起到引領的作用，那它可以上升到比其他車型稍微高一點的層面。

　　是，以后有可能都是新能源汽車了。

　　那還需要時間。

　　▲廣汽[報價 4S店]傳祺GS5獲得第一屆軒轅獎。

　　是，而且中國的國情注定對新能源汽車的發展肯定是不遺余力的。那您對未來軒轅獎還有什么建議？

　　從我們評選軒轅獎的過程我大概有這么幾點想法。一個是大家感覺評委測評時間可能有點緊，有時候要開上半個小時這個感覺才能出來，不是試二三百米或是五六百米就能出來，但是也得看下這塊怎么做，理想狀態就是加長點時間，而且專家是不是有這么長時間去做這個事情。這是我的一個建議。

　　我們第三屆評選，是2015年底在襄陽做了測試，并出了報告，這個報告給到評委，這是第三方意見。2017年的評選除了第三方的測評報告外，再給評委多一些時間自己體驗車輛就更好。

　　還有我曾經想過，為了各個產品能夠闡釋它的優越性，是否符合我們評價的三個維度，是不是可能請入圍的這些車型研發方面的負責人提前一天到這里來，能跟評審團有一個表述的機會，這個會更全面。

　　這個我還沒想好，也許有它的優點有它的缺點。利弊是并存的，就看利大還是弊大。比如說這樣一講，這跟演講者的水平關聯度就很高了，這個如果車不怎么樣，但是人很會講，這個還是會受影響，但是這個不同于試車手測試后的感覺。我覺得不妨可以試一下，畢竟評委里面有真正的測試專家，我覺得這個可以嘗試。

　　現在我也在跟評審團主席雷霆生討論，明年是不是增加一個中國評委，設計方面的，因為現在設計方面的評委都是國外的，我不知道您有什么建議？

　　我非常同意，現在很多賣得好的車型是在我們中國本土研發的，有很多中國工程師參與，像寶駿系列，基本上是五菱他們自己做的研發，他們更了解中國人的審美觀、價值觀、審美習慣，我覺得應該增加。

　　整個評審過程我也注意到了，某種意義上變成了大家相互說服、講理的過程，還不是純粹的簡單投一票。

　　這也是下一步我想提的一個建議，今年再增加針鋒相對的充分討論。從結果看，以前的評價結果已經很好了，但這個要再增加充分討論會更好。你得愿意找到愿意做這個事情的人，剛才說到我愿意做下去，有三個理由：

　　首先活動本身有意義；第二，專家在評審中是有價值的，能夠使這個活動更加完善；有了這兩條，第三個結果就出來了，對中國汽車工業的發展有貢獻。得找到愿意為這個事、為汽車工業做出貢獻的專家，這樣會比較好，我覺得會有這樣的人在。

　　▲評審團為吉利[報價 4S店]博瑞頒發2016第三屆軒轅獎，徐長明說道，軒轅獎評選的結果經得起推敲，并具有前瞻性。

　　對自主品牌信心十足

　　賈可：有人說現在這個社會是商業社會，金錢至上。但是我也比較感動，就是所有的軒轅獎評審團成員都是義務勞動，搭上自己的時間，這是很不容易的。當然您也講了，還是有人愿意做這個事情。

　　我希望這個獎還是有價值，有價值就體現在了這個評獎的意義，大家做這個事情不是空洞的，不是浪費時間，也獲得了個人價值的體現，我覺得這個很重要。如果這個獎做不好，大家就不愿意來做這個事，也再次謝謝徐主任。

　　這幾年軒轅獎評選下來，我的感受就是我們自己覺得挺光榮的，我希望評委也會覺得挺光榮的。這幾年下來，這幾個獎項誕生某種意義上也說明中國汽車產業確實進步很大，一直在進步，我覺得沒有任何悲觀的理由，盡管競爭更加激烈了。

　　徐長明：我對中國汽車工業的發展尤其是本土品牌信心非常足，這些年一直在倡導、一直在呼吁社會各界能夠為他們的發展創造更寬容的條件。我的信心非常足，基于幾個理由。

　　一是從需求方角度來說，我們國家需求的大特點有兩條，第一，市場非常大；第二，市場層次非常多。這樣“大+多”的市場就導致我們任何一個細分領域都是比較大的規模，現在自主品牌也能賣到600萬輛，在全球第三大市場日本一年的銷量也不超過600萬輛，我們自主品牌已經是很大的量，從這個角度來說，我們的市場有這樣的需求。

　　另外，從供方的角度來說，現在確實有一批企業通過各種不同角度表現出明顯的競爭優勢，我們也在跟蹤企業，很多企業都有其獨特優勢表現出來，比如奇瑞[報價 4S店]、長城、五菱、長安[報價 4S店]、廣汽、上汽、吉利、比亞迪[報價 4S店]等，明顯感覺到這些企業慢慢在表現出自己的競爭優勢，只要假以時日就行。

　　所以從供求雙方來講，都是有前景的。我對這方面的建議，還是希望我們的政府部門和社會各界要創造條件，給自主品牌留點發展時間，畢竟時間太短，最長的奇瑞真正開始做也就是十七八年的時間，那還是太短，再給它十七年的時間，我相信就會不一樣。我覺得我們的政府和社會各界還是要再做一些工作，畢竟這里是高度開放市場。

　　我研究了一些發達國家的情況，發達國家之所以發達就是有大量自己創造的品牌，不管美國、德國、日本，包括韓國等其他國家，都是有自己品牌的才能夠達到發達國家水平，沒有自己的品牌，發展到后來都不行了，所以我們還是要關注整個汽車工業發展，特別是本土品牌的發展，這還是應該做的。

　　所以我們要強調，如果一個車型可能賣得很好，但是如果對中國汽車工業發展沒有貢獻就不能評它。

　　▲評委馬鈞對紳寶X25的評價是，在這款車上感受到的是激情，所以我們在汽車同質化的今天，這樣的一個產品難能可貴。

　　所以你看五菱，今年獲得了產品戰略獎，去年獲得了軒轅獎大獎，五菱我不知道我們該稱呼它是合資品牌還是自主品牌，它是一家獨立的汽車公司，在我看來已經是世界級的汽車公司，現在已經達到200萬輛的銷量了。

　　我沒有定義，但是我把它看做是本土品牌。它關鍵是看在哪個環境下、哪個土壤上成長起來的品牌，五菱完全是在中國土壤上成長起來的品牌，所以它應該是中國品牌。比如說，你收購了一個國外公司，那不能叫中國品牌，雖然資本是你的，但是產業發源在國外，那不叫自主品牌。

　　我覺得那個可以叫自主品牌，但不能叫中國品牌，是自主掌握擁有的。

　　但是真正要將一個國家從低收入帶到中等收入再到高收入必須要有本土品牌。

　　是，我們再看廣汽傳祺，GS5獲得了第一屆軒轅獎大獎，去年GS4賣得非常好，也是GS5在前兩年打下了很好的基礎，也能看出發展的力度。去年北汽紳寶X25這款車賣得很好，而且北汽搞自主品牌乘用車這塊還沒有什么力作，從X25推出來以后，讓人感覺眼前一亮，這款車好像也是你們提報的。

　　是。我覺得一個企業的發展必須要有明星產品，任何一個企業，如果幾款產品都是平平的，這個企業很難壯大，它必須有那么幾款哪怕是一款產品至少是國內領先，在市場上能站得住腳，這對企業就比較好，如果有三款明星產品，這個企業就活了，所以我建議我們自主品牌、本土品牌的企業要下大力度打造明星產品，三年、五年甚至十年磨一劍，磨一劍后有一款產品能在市場上產生巨大的反響。

　　從這個意義上來講，吉利真是有潛力的，它已經有兩款車了，如果今年這款SUV再能發展起來，十幾萬元的車能賣到1萬輛（包括博瑞），那就是很大的進步了，它再發展些低端的車，那就更可以了。

　　▲上汽通用五菱[報價 4S店]寶駿獲得軒轅獎產品戰略獎，徐長明認為，五菱已躋身世界級汽車公司，年銷量達到200萬輛。

　　合資品牌越來越有機會

　　賈可：但是對軒轅獎外界可能還有些疑問，怎么本土品牌的獲獎居多，合資公司的獲獎相對較少？第一屆有上海大眾朗逸，第二屆是北京奔馳[報價 4S店]全新C級，本屆就是東風日產[報價 4S店]全新藍鳥，它是專為中國設計的，你覺得合資公司或者是國際品牌在中國本土生產的這些車想要獲得軒轅獎，他們的努力方向是什么？

　　徐長明：如果你說對中國汽車工業的貢獻，要是按照價值鏈算的話，我們經常聽到“微笑曲線”這個詞，上面是研發、采購、制造，再往上銷售、服務，從合資品牌來講，大部分車型是中間往后的部分，制造、銷售和服務，合資品牌在這塊應該說都是有貢獻的。以前比如說將新的產品、新的營銷模式、新的服務體系拿到中國，這都叫對中國汽車工業的貢獻，合資品牌中最欠缺的是從研發開始的這一塊。

　　自主品牌據我們調查，他們采購的零部件大部分以自主零部件為主，這本身的貢獻就大。現在大部分都是自己在做研發，模仿的很少，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講，自主品牌在全產業鏈上對汽車工業做出了貢獻。

　　合資品牌如果想要獲得軒轅獎，那就得真的對中國汽車產業做出貢獻，比如說，一方面，在研發上更多采用中國元素，或者是中國工程師發揮更大的作用；另一方面，零部件體系向本土更加傾斜。

　　我們的獎叫中國汽車產業年度貢獻獎，如果只是一個產品拿到中國制造，其他什么都沒做，那很難獲得大獎，除非我們本土品牌的車一塌糊涂將來沒有競爭力了，而現在來看每年都有幾款車是確實不錯的。

　　所以從這幾年獲獎的合資公司來看，他們的研發能力也是比較強的。

　　研發能力強就有可能獲得這個獎。

　　所以第二屆北京奔馳C-Class從它的產品定義、對市場的敏銳度都給中國市場提供了一些借鑒，所以它獲獎了。

　　我覺得它至少對中國元素考慮得比較多。確實對外資來講，中國市場太大了，很多外資公司在中國的銷量占到全球銷量的30%，不考慮中國元素已經不行了。我覺得考慮中國元素是幾年前的做法，現在是專門針對中國市場來設計車，這樣的做法為主，然后再考慮其他的市場。對很多公司來說，我們國家的市場是它本土市場的兩倍到三倍，是這種規模。

　　從這個趨勢判斷來講的話，我覺得未來合資公司獲獎的幾率也是在變大，因為他們越來越重視中國市場。

　　會提高。像大眾在中國市場一年能賣到300多萬輛，在德國也就是100多萬輛，三倍于德國市場，如果還是照著德國消費者來設計車，那可能在中國就不好賣了，他早就把中國元素加進去了。另外還有很多車型是在中國做的研發，那這個車型獲獎的概率就會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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